第6章 很凶-《那就不要离开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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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不过小姑娘没借。”

    年轻女人又笑道,“有防范意识挺好的,我再去问问便利店的店员。”

    ……没借啊?

    容屿忍不住看她一眼。

    他差点儿以为她又在给社会送温暖。

    “所以就先不打扰了。”

    年轻女人笑笑,转头去推便利店的门,“谢谢你们。”

    一直到女人走进便利店,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,倪歌都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夜色深沉,晚风拂面,街角的霓虹灯闪烁不停。

    容屿慢慢冷静下来,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腕。

    “那个……”他突然紧张起来,道歉的话跑到嘴边,变成一句严肃兮兮的,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,你一个人在外面,要堤防老人和孕妇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大半夜的,马路上那么多交警,怎么不找他们,就非要来找你一个小姑娘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知不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有完没完。”

    容屿一愣:“啊?”

    “我说你有完没完!”

    倪歌忍无可忍,用力甩开他的手,软着嗓子吼,“谁要你管!”

    容屿眼见自己又玩儿脱了,心里慌得一逼,想吼又不敢太大声,只能低声:“你干什么!”

    “你又要干什么?”

    倪歌委屈得快哭起来了,躲开他来拽自己的手,“我知道我小时候为了这种事儿,差点被人拖到巷子里打一顿,你们都觉得我特别蠢……对,我确实是蠢毙了。

    但是这次呢!这次我做错什么了?

    你干吗一直凶我!”

    小姑娘着急起来,像一只想发怒又有点怂的小动物,身上的毛跟着拼命抖抖抖。

    容屿突然就乐了。

    他嘴角一扬:“你挺能说啊?

    敢拿头发砸我,敢说我烦,还不要我管?

    七年不见了,你走得一声不吭,回来之后,胆子倒真的大了很多?”

    说着,他伸出手,想像过去一样,摸她的脑袋。

    小时候她的头发就很漂亮,那时他还不知道,未来十年日新月异,秃头将会成为都市白领的一大困扰——

    他只知道,那个住在隔壁的倪姓小妹妹从小就好看得不得了,毛茸茸软乎乎,跟院儿里那些男生都不一样,除了病弱又哭包,哪儿哪儿都好。

    有事没事,他总想往她脑袋上摸一把。

    然而倪歌后退一步,躲过去了。

    容屿一愣,手掌停在半空。

    “……那你还想怎么样。”

    她垂着脑袋,指甲刺入掌心,声音越来越小,“是你的无人机弄坏了我的头发,难道还让我去给你开个全国巡回道歉会吗?”

    他不提七年还好,一提这个,倪歌又开始觉得难过了。

    “还有这个,这个也给你……”她低着头嗫嚅,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柠檬糖,看也不看,一股脑塞他手掌心,“我不、不要你的糖……你拿走。”

    她声音都抖起来了,容屿的火气连带着笑意,一瞬间荡然无存:“我说你……”

    她根本不听他说话,自顾自地低着头,声音断断续续:

    “打一巴掌再给颗糖,你凭什么?

    你又……又不是我爸。”

    “从我回来开始,就一直阴阳怪气……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这些年,明明一直在给你写信……是你自己不回。

    我给你写了好多……你不理我,又有什么资格怪我。”

    容屿从她说第一句话起,就愣在原地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。

    但他又担心,如果现在告诉她“我这么些年什么也没收到”,她可能会更难过。

    ——妈的。

    他十岁时就深知:人类的本质是鸽子,但倪歌的本质是水龙头。

    脑子一热,容屿不假思索:“我没跟黎婧初一起吃过披萨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倪歌微怔,声音还是闷闷的:“干吗突然说这个。”

    被他这么突如其来地换了个话题,她眨眨眼,水雾一下子就憋了回去。

    然后,后知后觉地觉得……

    有点丢人。

    也不是多大的事……怎么一遇到容屿,她反应就变得这么大。

    容屿心里忐忑极了,站在她面前,谨慎地观察她的表情。

    他挡住了路灯灯光,不小心把她脸上的困惑理解成难过,放在口袋里的手犹犹豫豫地踌躇半天,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,慢慢掏出来。

    他哑声:“行吧,是哥哥的错,我向你道歉。”

    倪歌眨眨眼,抖抖睫毛。

    “这是赔礼。”

    下一秒,他像捧着宝藏似的,将拳头放到她面前,缓慢地展开。

    路灯下,倪歌好奇地睁大眼。

    他的手心里,正安静地躺着一撮来自他的——

    头发。

    倪歌:“……?”

    偏偏当事人毫无所觉,一脸认真、信心十足:“这个赔给你,你再叫我声哥哥,我们就扯平了。”

    倪歌愣了半天,一张脸都慢慢憋红:“谁……谁要你的头发!”

    容屿微微眯起眼。

    他真的很多年没听到过这种软乎乎的叫声了……

    真是悦耳极了。

    “不过你刚刚说——”他若有所思,突然想到什么,抬起头,“什么时候给我寄过信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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